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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篷、眉毛及其它
◎季振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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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,眼睛是心灵的窗户。那么,窗户就是心灵的眼睛了。谅来这逆定理也是成立的。窗户既然是眼睛,就最好加一条眉毛。这条眉毛就是雨篷。像不像?
有眉毛好看。所以爱美的女人要画眉。如有男人参与,就成了闺房之乐。而一些当代男人的彻底参与,是给自己不太满意的眉毛也描上几笔。以我的观察,这种眉毛如油画,只能远看,不可近视。不过,演员及主持人不在其列。中央电视台的王刚就十分喜欢该台化妆师给画的眉,曾叹道:这眉要真长成这样多好啊!
除了好看,眉毛当然也实用。出门在外,碰上了个雨天,又没伞,落汤鸡是免不了了,眼睛却可以不受直接冲刷。因为雨从头顶流下的时候,有眉毛阻挡,并向两边分流泄泻。这是一个小小的水利工程。
而雨篷也正像眉毛一般既好看又实用,并且更实用。我住过十年的六楼老房子,就装有雨篷,防水功能非常好。还能适度地挡风或遮阳。告别旧居时,我别的都能掉头而去,像是一个喜新厌旧、薄情寡义之人,唯独割舍不下雨篷。犹如自己的眉毛掉在那里了,有点失落。
新居是高层,出于安全考虑,开头没装雨篷。但有过好眉毛的人再没有眉毛,就不适应了。下雨时,雨打在玻璃窗上,既哗哗作响,又千丝万缕,如同眼睛在流泪,连同心灵也弄得一片混沌。就是晴天也有问题。常有瓜皮、果壳、纸屑、垃圾飘然而下,仿佛楼上住着一群散花天女!更有一日,听得窗外一声大响,探头一看,是空调的室外机受到了不知哪一家的飞毛腿导弹的袭击,壳上打出了一个瘪塘,有牛眼大,和我久久对视。
于是,考虑安装雨篷。当然,安全也不能忽视。如装得不好,松动了,成挤眉弄眼之状,麻烦就大了。一个小老板取得了我的信任。他向我保证了五年的安全期,还提供了一个样板工程。他的得意之作就挂在隔壁大楼的一个高高的窗口上,果然是一条漂亮的眉毛!尽管那天风也不小,那眉毛却是纹丝不动。眉不动而色舞。
结果便装上了。银货两讫,本来扯平,不料有了意外收获,那就是窗外常有奏乐者。有时吹双簧管,西洋的,荡气回肠,像是十八世纪外国贵妇人窗下的求爱者的把戏,倒也很觉浪漫。但这种好日子不多,更多的时候像是吹中国的口哨,还十分蹩脚,其声吱吱,如同划玻璃的干活,刺激人的神经大大的。一开始很不理解,后来弄明白了,是风吹雨篷弄出来的。雨篷是一片一片组成的,风一吹,就成了发声的簧片。
另外,我的雨篷上面,似乎还有一只一年四季二十四小时开着的空调。可能是什么单位的,不开白不开。开着便要滴水,这水滴正好滴在我的雨篷上。于是,便有了昼夜不息的声音。声音倒是轻轻的,有点雨打芭蕉的诗意,却过于寂寞、过于凄清了。某夜,读宋人聂胜琼的《鹧鸪天》,读到“枕前泪与阶前雨,隔了窗儿滴到明”一句,感到好不伤感,几乎要一掬离人之泪了。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,忽然变得如此婉约,显然是那过于凄清的水滴声,先自破坏了我的硬派情绪。
对这两种意外收获我是坚决拒绝的。但要天不刮风是不可能的,要上面不开空调也是不可能的。因为这一切权力都不在你手里。唯一有权在手的是,拆除那道雨篷,剃掉那条眉毛。然而,这么一来,瓜子壳怎么办?飞毛腿怎么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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